刘不为__山河小岁月

【怒火/敖晴】无不可过去之事（番外）

第五章    关于鬼哥区万贵的一点记录

【林大状的变节之旅写得差不多了，但是又双叒叕卡了亿下下，暂缓】

【鬼哥 : “可不可以不要在我的专场里发敖晴的狗粮？”】

               邱刚敖和区万贵最后一次正儿八经的见面就在茶果岭，那天，邱刚敖单枪匹马去那里问王琨的下落，区万贵也很讲义气地告诉了邱刚敖王琨的底细被八年前青衣海关集装箱的案子，用两张旧报纸把刘林海引到他视线之中。

             他们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就敲定了荃湾广场干死王琨的计划。区万贵的要求很简单，抢王琨的货，让王琨回去被自己的老板弄死，或者被老板折磨，和越南仔交易的钱归邱刚敖，他自己还会再备一份酬劳。但实干家邱刚敖不这么想，他按时带着自己的队员一起杀去荃湾，截胡了越南仔，杀死王琨，杀死越南仔，然后抢钱抢货，做得极其高调。（第十一章《一个叫王琨的男人决定去遭报应》）

             那天临走的时候，邱刚敖站在区万贵的小阁楼里透过窗子往下看了一眼茶果岭这座紧凑的小城池，香港人、南亚人和东南亚人混杂其中，很有些人是满脸欲仙欲死。

“你就像个土皇帝。”邱刚敖说。

“是啊，我这个地方，易守、难攻，香港警察这么多年也没能拿下这块地方。”区万贵端着一只小茶杯走到邱刚敖旁边，把茶杯递给他，“这里就是块灰色地带，警察也得靠我们的线报捞点小鱼小虾充业绩。”

“灰色地带？”邱刚敖没有接那杯茶。

“有时候黑的多，有时候白的多。黑的想把白的吞了，白的想把黑的吞了。”区万贵也不恼他不接，自己就把那杯茶给干了，“茶果岭这些小塔楼，一座就像一个碉堡，虽然一座座紧挨着，但是你根本不可能知道一墙之隔的塔楼里是什么颜色，就算颜色相同，也不一定可以高枕无忧。”

“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要找我做王琨了，合作愉快。”邱刚敖转身伸手在区万贵肩上捏了一下，“万里江山万里尘，自己保重。”

             区万贵的表情稍微变了一下，看得出来他脸上只有一闪而过的讶异，并没有太多忌讳的表情，反而是在反应过来时候对邱刚敖露出个不易察觉的苦笑。

“阿敖，有时候我觉得你太聪明了。”

“我如果真的聪明，我们不会有这样对话的机会。”

             事后，邱刚敖去找区万贵交货。

“我被警察盯得好紧，这批货，慢慢散。”

             区万贵看着邱刚敖，满心都想收回之前说他太聪明的言论。因为现在，虽然听他嘴里说自己被警察盯得紧，但脸上真就一点没看出来他有被条子盯上的紧张和自觉，表情平淡得堪称漫不经心，甚至还有心情教他鬼哥做事。

             邱刚敖的这种状态，让久经毒场腥风血雨的猛鬼直呼夭寿，对他吼道 : “我让你越货没让你杀人啊，还杀那么多？这批货的特征又明显，那我们不得被警察盯得死死的吗？”

“别生气，生气伤身。赶紧收货吧，我的钱呢。”邱刚敖把从越南仔那里抢的货扔给区万贵，“今天我杀了王琨，也算是帮你报了他策反你兄弟，还摆你入狱的仇。”

             区万贵一时语塞，还是把自己准备好的那份报酬给了邱刚敖，然后勾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 : “阿敖，我们从里面出来不容易。你受了多少罪？钱要慢慢挣，仇也要慢慢报，做事，不要太极端。”

“太迟了，别问。”

            邱刚敖走后，区万贵的小弟提着那袋绿油油的二代海妖问他 : “鬼哥，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只能把货按着，这段时间暂时稳着，不要轻举妄动。”

“好的，鬼哥。”

             区万贵看着载着邱刚敖一行人逐渐消失的车，心里暗骂mmp，心说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就他吗的太迟了，香蕉你个大菠萝的。

             那天晚上邱刚敖一个人在木材厂仓库里待了很久，心烦意乱地回家，好死不死地在自家门口听到了郑之晴和张崇邦的对话，张崇邦似乎说不过他家这位伶牙俐齿的小娘子，沉默了半天决定离开。

            他在郑之晴打开门送张崇邦之前就往楼梯间里躲得更深了一点，他不想跟张崇邦打照面。

            郑之晴面对张崇邦带有偏见的调查固然是能说会道，然而面对他的时候，却什么话都没有多说，只是起身走过去，将他搂进怀里轻声安慰。（第十二章《对不起，我曾经是警察》）

             良久，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 

“阿敖，告诉我好不好？你做了什么，又在计划什么？告诉我。”

            邱刚敖当时其实并没有马上点头同意告诉她真相，他不经意地躲开郑之晴的视线，不愿告诉她自己今天都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糟心事，而是对她说了句 : “太迟了。”

“阿敖……”

“你不会想知道的。”

“阿敖，我知道你心里想有个人拉着你，我答应你，我会拉着你不让你往下掉，就算拉不住，我给你托底，我不会让你摔得头破血流。前提是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又想继续做什么。”

“其实我不想这样做的。”

“我知道，我了解你，你不用担心我是否会对你改观。”

“今天在荃湾，的确是我杀的王琨……但是我没有杀老姚，我没有让他们对任何一个警察开枪。”

             然后邱刚敖告诉了郑之晴自己今天做了什么，接下来又准备做什么，自己还知道些什么。这个计划很长，但是很好理解，总得来说就是用怒火去焚烧苦难的根源。王琨、司徒杰、张崇邦、霍兆堂，谁都逃不掉。

            郑之晴听完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道 : “阿敖，你以前是个警察，你们几个以前都是警察。”

“那又怎么样？”

“你们学过这个世界上最专业前沿的侦查手段，又在一线干了那么多年，别告诉我你把全忘记了。”

“鹤佬文交代是惩教监督给他钱还答应提前假释，条件是最好让你们死在牢里，结果现在你出狱了，他死了。”

“我撕了赖云芳的照片。”

“那王琨死前跟你说的话不够可疑吗？”

            郑之晴起身打开了电视，调到了财经频道，这些天电视上跟下咒一样循环吼着暖灯对冲基金的事情，掀起了市民的认购狂潮。

            她解释道:

“霍兆堂的暖灯对冲基金打出去的广告是说要致力于给贫困地区捐赠照明设备，现在已经提交证监会审批，如果成功上市，香港政府会拿出三百多亿入股，现在认购表已经超出了预期几千万。”

“你的意思是，”邱刚敖又看了遍新闻，“我们把这件事情查出来？”

“为什么不呢？现在时间已经够了，足够我们有正当理由对一些人提出他们本应该回答的问题。”郑之晴说道，“正因为有政府入股，所以这次审计工作非常严格。鑫承现在有他们五年来所有的凭证，发票，月结单和各种业务单据。”

             郑之晴伸手牵着邱刚敖的手，邱刚敖低眸就看见她每天小心爱护的婚戒，水滴形的蓝宝石，深邃的蓝色平静得像一眼看不到底的湖。诚如她自己所言，自己的职责似乎就是为了浇灭那些嚣张气焰和那些肆意焚烧的怒火。

“阿晴，我知道你是好会计。”

“我也知道你是好警察，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你查不出来的案子。”郑之晴把头靠在他肩上，说，“既然你答应标嫂，要给她一个交代，既然这件事还有这么多疑点就不要做那么极端，你做这么狂，你就是悍匪，是危害市民人身财产安全的悍匪，给足了这些人理由消灭你，你给标嫂的交代难道是被警察当成悍匪直接击毙吗？”

“……”

“阿敖，钱是不会改变人性的，钱只会揭露人性。”郑之晴仰头望着他，眼神一如经年前，温柔而充满希望，“你真的觉得霍兆堂这群人异体同心？只要我们能撕开一个小口子，就足以让他们同室操戈。你有他们这个群体没有的东西。”

“什么？”

“真心，你身边的兄弟都是你以真心换真心才得来的，他们会愿意为你效死于前，殉死于后。我也愿意。”

“我听你的，但是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替我去死，特别是你。”

             邱刚敖脑子里飞快转过区万贵今天跟自己提的所有信息，八年前青衣海关集装箱案、前关长刘林海、茶果岭、鹤佬文离奇的死亡，以及鹤佬文那些肆无忌惮的操作和今天杀王琨时他惊恐之下脱口而出的遗言。（第十二章《对不起，我曾经是警察》）

            几乎是立刻，邱刚敖就把所有的信息串联了起来，迅速想出了这个日后摧毁了霍陈两家和一个巨型犯罪体系的宏大计划的基本雏形。

            他一边想计划的步骤，一边预判着对警方侦查时预判的预判的预判，一边及时地把自己的计划说给郑之晴听。他思考的速度之快，逻辑推演之流畅，仿佛这个计划早就在脑子里存在了，让他自己都觉得一阵恶寒。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停下来，因为发觉郑之晴正盯着自己。

“阿晴……”邱刚敖在自家老婆面前说这种杀人放火的计划还是有点心虚的，“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把所有动手杀人的环节都留给自己做，这得受多少委屈。如果要真的这样实行，人会非常难受的，你想好了吗？”

“这话不是该我问你吗？”

“我可以……”

“不可以，我不可能让你沾手做这些。你只用查霍氏的账本，然后实话实说，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做。”邱刚敖抬起手搂着她的肩膀，又问道，“张崇邦刚才有没有告诉你他现在要去哪？”

“没有。应该回警队吧？”

“不会，”邱刚敖立刻否决了这个答案，“今天老姚受伤了，他现在肯定急着带人去夜总会和酒吧里查牌，要找到手里有这批货的人，顺藤摸瓜找到上线。”

“那怎么办？”

“让他咬钩。”

             邱刚敖拿出手机，给区万贵去了个电话。那边估计是愣了一下，但依然答应了邱刚敖的要求。

            两个小时之内，在警察以雷霆之势对各个声色场所查牌的时候，这批二代海妖的一小部分也会以最快的流通速度经过大小分销贩子，出现在那些要被查牌的酒吧和夜总会的散客手里，被张崇邦和大白鲨他们给看到。

              香港某地下珠宝行。

             这间珠宝行，正经人肯定不觉得是卖首饰的，就算进去非要买首饰，也只能买到齁甜的黄金。这家店败絮其外，乾坤其中，除了可以非法兑换外国货币，甚至可以帮忙把现金兑换为外国无记名与背书的支票，供客户存入外国账户。

            这是香港的半公开业务。（第十三章《首先，花钱买一份尸检报告》）    

       

“大哥，警察来了。”

“我知道了，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别大惊小怪。”珠宝行老板把一包绿色的结晶体从兜里掏出来递给小弟，“等等，去，把这个放门口的台球桌上。”

“好的老大。”

             小弟接了那包二代海妖，放在了进门必备看到的台球桌上。珠宝行老板见布置得差不离了，转身就接了个电话。

“不要露出破绽。”区万贵在电话里说。

“喂，鬼哥啊，放心，我办事你放心，都给你安排好了。”

            珠宝行老板也余光瞥着张崇邦等人逐渐走近，并未直接挂断电话，而是一边扯皮一边听区万贵的安排。

           区万贵 : “等会儿放机灵点，别让张崇邦他们看出来。”

“什么，换英镑？当然可以啦，我们做这个是专业的啦！”

             区万贵 : “找准机会把我的身份供出来。”

            所以，张崇邦等人冲进去时老板正在打电话，在电话里，老板得意地说 : “哎呀你放心啦，你想换什么东西我们都可以换到的啦！你说什么？被查到？怎么会被查到？我们珠宝行的业务……”（鬼哥你放心啦，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做得好啦，你说什么？被怀疑，怎么会被怀疑？）

            大白鲨拿起台球桌上的海妖给张崇邦看，珠宝行老板一看时机，立马就把电话掐了躲进监控室。

“邦主……？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JFIU或者廉记啊。”珠宝行老板躲在桌子底下看到来的警察是张崇邦居然还松了一口气，“邦主，我最近可没有惹到过你啊，你们查刑事案子的警察现在查不了我的。”

“这是王琨的货，哪来的？”大白鲨把刚刚从台球桌上捡到的塑料袋在他面前晃，“快说。”

“不……不知道……”

“不知道？你不知道！”

                张崇邦薅住他的耳朵，把他的头数次撞向金属抽屉，震得那珠宝店老板脑瓜子嗡嗡的。他在地上缩成一团，怯懦地看向满脸愤怒的张崇邦。

“知道了吗？”

“邦主，我真的忘记了……”

“大白鲨，给JFIU打电话收人。”

“猛鬼！是猛鬼！”珠宝店老板一副又害怕被打又有点嗑嗨了飘飘欲仙的感觉，连连伸手作揖求饶，虚声道，“他的真名，叫区万贵……”

             张崇邦带人离开。

            珠宝行老板揉着自己被死磕过的脑瓜子，捡起手机打回去 : “鬼哥，他们应该快过去了。”

            后面的事情都知道了，区万贵和张崇邦谈判不成变成茶果岭火并，整个茶果岭都被警察给端了，只有区万贵在下水道跟张崇邦交手之后被一辆面包车带走，成了下落不明的通缉犯。

“阿敖，你都看到了吧？”区万贵坐在面包车上的时候给邱刚敖打电话。

            邱刚敖当时正在木材厂仓库，他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操作电脑的招志强，后者对他点点头示意张崇邦在下水道揍区万贵的视频和音频都同步保存了。

“看到了。”

“那就行，也不枉我挨这顿揍。”区万贵挣扎着起来拍了拍司机朱旭明的肩膀，车子于是靠边停下了。

“跟你们大哥做生意，真他吗够刺激。”

            他说完就下了车，熟门熟路地闪进了一条小巷子，边走边扯掉了脖子上大银链子上的吊坠，直接扔进了路边的下水道里。

“这个时间，警队高层应该在我的茶果岭门口开庆功宴了。”

“这样就把茶果岭轻易给丢出去了，你挺舍得。”邱刚敖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猛鬼的确是做大事的人。”

“你出手够狠，比我狠。阿敖，下一步什么时候？”

“你为什么还要帮我？”邱刚敖那边抱着胳膊，认真审度区万贵的语气和回答。

“茶果岭的事情你帮了我大忙，这个恩我记下了，我是有恩必报的人。”区万贵拐进了一间小黑屋，在沙发上躺下，“我怎么进的监狱，你也知道。”

            邱刚敖那边稍微迟疑了一会，没有立刻说话。他在脑子里飞快地过了一遍整个计划，想知道是否真的有需要猛鬼帮助的环节，但是那个时候，他们小队还没有开始对所有行动目标进行跟踪，很多事情无从谈起，更不知道需要什么帮助。

“你再想想吧，我暂时不着急。”

“一个月内。”

“好，我等你。”

             邱刚敖放下电话，让招志强把区万贵拍过来的视频又放了一遍，他死死盯着画面上对区万贵疯狂出手的张崇邦，听着张崇邦在被区万贵质问之后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在办案子。（第十三章《首先，花钱买一份尸检报告》）

            招志强坐在旁边，光是看着他的神色就有点不敢说话了。然而郑之晴不管那么多，她走过来，顺手把笔记本啪的一声合上了。

“拍下来就行，别看了。”

“阿晴，你这样我很……”

                邱刚敖想说郑之晴这样操作很有损他的大哥形象，让他在兄弟面前很没面子，然而话音未落，她就不由分说把一颗圣女果塞进他嘴里。

“你想说什么？没听清。”

“没事，谢谢你的水果。”

“这么客气？”

             招志强有点待不下去了，抱着电脑走了。

“刚才我听到猛鬼说，今天茶果岭的事情是你帮了他大忙？为什么？”

“他入狱八年，茶果岭已经四分五裂，里面黑白混杂，黑的之间还互相倾轧，警方也不可能一直甘心在缉毒这块仰赖跟茶果岭分庭抗礼，已经派了太多卧底进来，抓不干净了。所以他现在回来，发现已经坐不住土皇帝的位置，心里想走，就必须把茶果岭全都处理干净。”

“王琨那次也是他找你做的。”

“对，他大概是从入狱开始就想到了今天的局面，在监狱里他就一直默默观察各种各样的人，包括我。他一回去，就确定了茶果岭的衰落已成变局，第二天就给我发了信息，但是我一直没有理他。他知道内部的那些人对他已经不可信了，如果让那些人替他杀王琨，顶多报个仇、拿个货，他难免又要给这些人分好处，这样下去永远都切割不掉。所以他选了我，我跟王琨有仇，我们有同样的目标，我和茶果岭也没有什么关系，最好的外部人选。”

“那他这是要逃命？”

“算是。”

“逃命要钱的啊，他为什么还要花钱找你杀王琨？”

“想不到我之前做警察那么多年，结果家庭教育这块疏忽了。出去别说你认识我，丢不起这人。”

“邱刚敖，我今天算是给你脸了。”

“猛鬼他是个靠毒品谋生的毒贩子，他要逃命能逃去哪里？逃去海对岸被内地公安抓起来枪毙吗？他只能去东南亚或南亚，在那个地方有钱是一方面，身上有谁的货又是一方面。海妖是越南长毛帮的货，世界上最顶尖的毒品，他曾经也是和长毛帮做过生意的，被摆入狱之后王琨才开始一家独大，你说他有没有必要花点小钱把断他财路的王琨杀掉，然后拿走给王琨的货去越南当投名状？让越南山顶上的那群毒枭们看看谁才有真本事？在越南，身上揣着多厉害的货就证明他有多大的本事。”

“说得也是。那你让他把王琨那批货散出去钓张崇邦了，他哪有投名状去越南？”

“你还挺会心疼别人的。我当然给他留了投名状了，两个小时，哪散得完那么大一批货。”

             万里江山万里尘，一朝天子一朝臣。

            后来区万贵就保持了失踪通缉状态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小分队跟踪调查了所有的行动目标，招志强也借此时间和大部队切断了明面的联系，暗地里则收集各种情报。

           区万贵在霍兆堂即将失踪的前一周接到了邱刚敖的电话。

“我要一场车祸。”

“行，我去给你做。”

“不，我要你找人去做，不用特别严重，堵塞新机场隧道的交通就可以。”邱刚敖在电话里继续道，“你和公子，需要帮我做另一件事。”

            邱刚敖给区万贵讲了点内情，区万贵也一口答应，当即找了个只认钱就肯做事的毒鬼，开车在新机场隧道引发了严重的追尾事故，全程他连脸都没露，做得非常隐蔽。

            至于他自己，做事也是很有谱，绑架霍兆堂那天他和招志强一去打扮成了环卫工人，推着装有轮轴的垃圾桶，帮邱刚敖顺利完成了隧道里的帽子戏法，将霍兆堂送去给出口处的莫亦荃。（第二十七章《于无声处之“一百五十斤了，还要人心疼？”》）

             那天之后，直到司徒杰宣判，社会各界高层落马，霍氏摆烂，邱刚敖和区万贵都再也没有联系过。

           直到火锅店开业之前，邱刚敖正在忙店里的摆设和桌椅的时候，接到了一个未存的陌生电话。

“恭喜你，大仇得报。”区万贵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我看新闻了，做得漂亮。”

“谢谢。”

“看起来我给你拍的视频没有派上用场。”

“是的，始料未及。”

                邱刚敖一开始留这个茶果岭不眠夜刑讯区万贵的视频，是因为他把张崇邦也列入了行动目标之一，他想让张崇邦看看，你自诩为人清高正义，自诩维护程序正义，但对情景情境时的决策却跟我一样稀烂，还比我更会说冠冕堂皇的话。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陈天华被杀案发之后，这个案子居然被大佬交给了张崇邦侦查，而且张崇邦还在饭局上拂过陈家和戴建群的面子。这个因缘际会让事情变得更加有趣和戏剧化，在不断地交手和切磋中，又发生了很多意外的变故，无数暗藏的阴谋因为这个计划扑面而来，诚如郑之晴所说，只是一个小口子，那些惜命的大佬们就开始同室操戈。邱刚敖的心态也在慢慢变化，最终这师徒两人，还是走向了殊途同归的道路。

“我也始料未及。”区万贵说。

“时间永远都在分岔，通向了无数不同的未来，我以为在某个时刻，我已经决定永远成为张崇邦的敌人。”

                邱刚敖一边擦姚若成和袁家宝两个人合资送的大招财猫，一边对着电话里说道。

“但分岔还在继续，某一个瞬间你发现其实没必要完全与他为敌。还跟我说什么太迟了，我看是劝的人不对，我是个粗人劝不动你，弟妹温柔善解人意，肯定一下子就劝动你了。这个计划我知道得不多，但是就被报道的庭审而言，你很平和，比我们出狱那会儿好多了。”

“我现在开了家火锅店，别有天地，来吃饭吧。”

“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好名字。”

“你？”

“你觉得我就是个毒贩子，其实我也正经读过书，学化学的。就像以前很多山匪，落草为寇之前留过洋读过书，甚至会看莎士比亚。至于吃饭，就算了，我们不是一路人，再见面对谁都不好。”

“你要去越南了吗？”

“今晚动身。”

“有什么打算？”

“没有什么打算，难道跟你一样开个火锅店吗？我这辈子就跟这烂玩意儿缠上了，只能靠它谋生。”区万贵说，“我身上虽然有钱有货，但是依然可能死在越南的原始丛林里，可能被扔进热带河流喂鳄鱼，也可能今天晚上就死在走私船上，这些都不好说。也许你觉得那些看不到脸的大佬才是幕后黑手，但我觉得真正的大佬是越南山顶上那群毒枭，法律的绳索根本捆不住他们，无论是王琨还是何伟乐，还是这条线上所有为毒品保驾护航的大小名流，都只是祭品。”

“那你不如说真正的大佬是大自然，是大自然孕育原始植物。”

             区万贵没有继续说话，于是挂了电话，拎起地上的行李包，转身没入夜色之中，有一辆走私船马上就会靠岸，载他去往未知的路途。